平行世界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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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行世界6
虞觀岳雖然不上學，但他學業並沒有荒廢，每天還是會看書學習。
上午陪時熙玩了，下午他就打算用來看書做題。
時熙很懂事地坐到他旁邊：“阿岳哥哥，我跟你一起學習。”
“好。”虞觀岳給她騰出位置，又問，“你們老師教了什麽？”
時熙才上完幼兒園小班，中班才開學就遇到媽媽離開這事，還真沒學過什麽東西。
“阿岳哥哥，要不你教我寫我的名字叭。”時熙也不知道自己要學什麽，就是看到虞觀岳學習，也想跟著學，不想打擾他。
“你這個名字有點覆雜。”虞觀岳看她連筆都還不會握，有點愁，這怕是教不會。
時熙倒是不在意，又道：“那教我寫阿岳哥哥的名字也可以呀。”
虞觀岳想了想，在她的小本本上寫了個岳字：“這個就是岳字。”
寫完一擡頭，看到時熙瞪著她黑葡萄般的眼睛，人都傻了，好像在說：這可怎麽寫？
虞觀岳笑了笑，將“岳”字一筆一劃拆開來，說：“你按著哥哥的順序寫，能寫就寫，不能也沒關系，這對你來說太難了。哥哥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，也還不會寫自己的名字。”
時熙點點頭，抓著筆用力劃下一橫。
虞觀岳見她拿筆姿勢不對，起身站到她身後，伸出手來，握住她的手，耐心地教她怎麽握筆，怎麽發力。
時熙學習能力還是強，虞觀岳教了兩遍，她就握得有模有樣了。
“寶寶真棒。”虞觀岳順手給她拿了盒零食，這才坐回去看自己的書。
他以前其實很貪玩，所以學習向來講究效率，跟著爺爺奶奶住以後，因為爺爺管得嚴，他學習的時候就越發專註。
今天也不例外，做題做得投入，漸漸忘記了旁邊還有個妹妹。
等虞觀岳寫完一門功課，換下一門的時候才想起時熙，急忙扭頭看去。
小丫頭趴在桌上，臉頰粉嘟嘟的，嘴巴微微張著，眼睛卻緊緊閉著，睡得要多香有多香。
擺在旁邊的小本本上，“岳”字才寫到“丘”，前面還盡量追求橫平豎直，到後面就歪歪扭扭，看她寫字的軌跡，都能看出她實在是困得不行了。
虞觀岳有點好笑，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下她的臉蛋。
軟軟彈彈的，手感真好。
不過就一下，時熙猛地睜開眼，醒了過來，然後胡亂抹了把臉，很不好意思地說：“阿岳哥哥，我，我睡著了……我這就開始寫！”
“沒關系，我們休息一會兒再寫。”虞觀岳帶她去門外走了一圈，然後再回來。
他後面就註意到不再忽略時熙，偶爾跟她說說話，檢查一下她寫的字，帶她走動走動，她後面果然沒再犯困。
等虞觀岳寫完他的功課，時熙已經能完整地寫出一個“岳”字了，雖然依然歪歪扭扭，但確實已經很不容易了。
“寶寶真棒。”虞觀岳將她抱上秋千，“獎勵你蕩秋千。”
“好呀～”時熙開心得咯咯咯笑個不停。
結果剛坐上去，院子外就傳來一陣笑鬧聲。
是那幾個上學的孩子又回來了，他們一進來，全都跑向時熙：“熙熙妹妹，我們來了。”
時熙也挺開心，急忙從秋千上跳下來。
“寶寶你慢點。”虞觀岳看她差點摔一跤，上手扶住，“別摔了。”
“寶寶？”虞葭玉一聽，也跟著改口，“寶寶過來給姐姐抱抱。”
時熙馬上噠噠噠沖進她懷裏，笑得眉眼彎彎。
虞觀岳無奈地搖搖頭，還想說什麽，被虞皓清一把拉開。
“幹什麽？”虞觀岳不滿地看著虞皓清。
“你都跟寶寶玩一天了，該我們跟她玩了。”虞皓清將虞慕瑤塞給他，“你這麽喜歡帶妹妹，不如就帶我妹妹吧。”
昨天他們接觸下來，發現時熙還挺好相處，也不嬌氣，今天就幹脆將小一點的虞慕瑤也一並帶來了。
虞慕瑤路都還走不太穩當，被哥哥松開手後有點怕，一把抱住虞觀岳的腿。
虞觀岳：“……”
他怕那幾個沒輕沒重的撞著虞慕瑤，只好將她抱遠一點，然後一邊陪她坐著，一邊還不忘抽空瞅瞅時熙那邊。
只是他不太喜歡主動聊天，跟時熙在一塊兒也是時熙說得多。
而虞慕瑤還小，需要別人主動來哄。
兩人在一塊兒就是沈默加沈默，虞慕瑤一開始還聽話，讓坐就乖乖坐著。
但沒幾分鐘，聽到哥哥姐姐那邊時不時爆發出一陣歡快的笑聲，她這裏什麽都沒有，加上最愛的哥哥不在身邊，她眼裏慢慢就蓄起眼淚，最後“嗷”一嗓子哭了出來。
別看她年紀小，哭起來比時熙還誇張。
虞觀岳手忙腳亂地哄了一陣，毫無用處，只得將虞慕瑤又抱給虞皓清：“你這妹妹，我實在帶不了。”
虞慕瑤找到虞皓清，瞬間不哭了。
“我妹妹多乖呀，你怎麽還能把她弄哭了？”虞皓清嫌棄地搖搖頭，“肯定是你不會帶。”
虞觀岳：“……”
算了，跟他也說不清楚。
因為有更小的孩子，難免哭鬧，這一晚小院的瓦都快被掀翻了。
臨走的時候，一幫孩子七嘴八舌對時熙道：“寶寶，我們明天再來看你。”
時熙都聽不過來，一律點頭。
“明天你們就別來了，真的要被你們吵死。”虞觀岳忽然在旁邊道。
虞家的孩子當然知道虞觀岳在生病，時熙來之前他就是怕吵，才沒去上學的。
這時候他這樣說，大家也不敢跟他對著幹，只得改口道：“那我們周末再來。”
虞皓清聲音尤其大：“寶寶，四哥周末帶你去騎車車。”
時熙還是軟乎乎地應“好”。
虞觀岳微微皺眉，倒是沒再說什麽。
第二天，吃過早飯，虞觀岳就對家長們道：“今天我想帶寶寶去商場玩。”
他已經挺長一段時間不願意去人多的地方了，現在主動要出門，家裏大人開心得不行，自然答應。
虞觀岳去的是附近的商場，進門就直奔賣兒童自行車的店。
店裏好多自行車，各種款式，各種顏色。
不過，虞觀岳詢問過後才知道，小孩子最好不要太早騎自行車，倒是可以騎滑步車。
雖然時熙最喜歡的是自行車，但沒有自行車，滑步車她也很喜歡，最後挑了一輛粉藍色的滑步車，在商場就忍不住騎上了。
“寶寶小心，別撞到人。”保姆去了洗手間，虞觀岳急忙跟上，同時眼睛四處張望，正在想接下來去哪裏，就聽到有人在喊“熙熙”。
虞觀岳扭頭一看，是一對中年男女，看起來像夫妻。男的西裝革履，梳著油膩膩的大背頭，女的打扮更是誇張，像恨不得把錢直接穿身上。
兩人身後還跟了兩個保鏢模樣的人，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，看得出來應該很有錢。
他倆看時熙的眼神，莫名讓虞觀岳不舒服，頓時就警惕起來。
時熙聽到聲音，停下車車開心地回頭，看清他倆的模樣後，瞬間抿緊嘴唇沒吭聲，臉上的笑模樣也消失不見。
虞觀岳猜這兩人應該不是什麽好東西，說不定以前還欺負過時熙，想要帶著時熙離開。
可就在這時候，男的又開口了：“熙熙，你怎麽不叫人呢？媽媽都不要你了，你還能玩得這麽開心？一看就是沒良心的……”
“算了，老公。”女的挽著男的胳膊，嬌聲嬌氣地說，“沒媽教的孩子是這樣……”
時熙不會反駁，眼眶裏又蓄滿了淚水，虞觀岳擋在她面前，冷冷道：“就你們這素質，才是沒媽教！不然你媽怎麽沒教你尊老愛幼？不要隨便道人長短？”
“哪裏來的死小孩！這麽沒有禮貌！”女的反駁不了他，頓時大怒，叫囂道，“你是誰家的小孩？你家大人呢？今天一定要找你家大人要個說法，什麽玩意兒！這小丫頭沒媽是事實，我說的哪一句不是實話……”
她聲音大，語速又快，虞觀岳他們根本插不上話。
時熙甚至都聽不清她到底說了什麽，但這不妨礙她難受，小嘴咬得再緊，眼淚也忍不住往下掉。
虞觀岳將她摟在懷裏，捂住她的耳朵。
就在這時，一個溫柔的女聲傳過來：“那我孫子說你們沒素質，難道不是事實？”
這聲音也不多大，語氣不徐不疾，甚至堪稱平和，但莫名就有股威懾力，壓過了女人的咆哮。
周圍逛街的人早圍成一圈在看戲，聞聲轉頭看去。
來人個子並不高大，也不年輕，穿一身剪裁合體的旗袍，身上沒有多餘裝飾，只戴了對白玉耳環。但儀態端方，舉手投足間貴氣十足，像從畫像中走出來的貴族大小姐。
圍觀人群不自覺讓開一條道。
“奶奶。”虞觀岳也松了口氣。
虞奶奶走上前來，摸了摸兩個孩子的腦袋，這才擡眸註視著面前這對男女。
她是跟兩個孩子一起出來的，因為做衣服的布料還差一點，就去二樓買布料了。
都在同一家商場，虞觀岳以前經常來這裏玩，又有保姆帶著，誰也沒想到會出這種意外。
“你就是家長？”剛才那女的見到虞奶奶也楞了下，這會兒回過神來更加不爽，剛才圍觀的人對她指指點點，現在對這個女人倒是客客氣氣，於是繼續罵道，“教出這種熊孩子，也不怕遭報應……啊！你幹嘛打我？！”
打她的人卻是她老公，男人生氣道：“丟人現眼的玩意兒！快閉嘴！”
然後轉頭對著虞奶奶道：“虞夫人，對不起，我老婆不懂事……”
“哪個虞夫人？”那女的很不服氣地問。
男的低聲道：“還能有哪個虞夫人？南虞集團。”
女的一下就呆住了，囂張氣勢瞬間弱下去：“對不起，虞夫人，我不知道……”
“你倆應該跟兩個孩子道歉。”虞奶奶打斷他們，“尤其是熙熙。”
“對不起，虞少爺，對不起，熙熙，都是叔叔亂說的，原諒叔叔好嗎？”男的也挺豁得出去，還打了自己一巴掌。
嚇得時熙抖了下。
“算了，走吧。”虞觀岳被他們搞得煩死了，帶著時熙從人群離開。
虞奶奶跟著走了兩步，又回頭道：“遇事就打自己老婆的男人，也不見得有多懂事。”
說完轉身就走。
然後就聽到身後安靜了一瞬後，那女人氣焰又囂張起來，開始對自家老公破口大罵。聽動靜，後面甚至打起來了。
虞奶奶也沒回頭看，快步跟上虞觀岳和時熙。
時熙已經止住了眼淚，但肉眼可見情緒依然低落。
原本還說再去玩玩，現在這情況，只好先回家。
時熙一路上都沒怎麽吭聲。
虞奶奶想要安慰她，結果剛喊了聲“寶寶”，熙熙就朝她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。
只是人還小，到底沒能做到太自然，笑得有點勉強，但粉飾太平、不想讓人擔心的意思已經很明顯，董事得讓人心疼。
虞奶奶輕嘆一口氣，摸摸她的腦袋，還是將這個任務交給了虞觀岳。
她不說虞觀岳也不會忽略時熙的情緒，不過他沒有直接言語安慰，而是對時熙道：“寶寶，帶上你的新車車，我們出去給它打扮打扮。”
“車車還能怎麽打扮啊？”時熙一直抱著她的新車車，嘴上一邊問，已經一邊跟著虞觀岳朝門外走了。
虞觀岳來到門外的路邊，才說：“當然是給它穿漂亮的衣服了，你說車車會不會喜歡？”
“肯定會。”時熙堅定地點頭。
虞觀岳手指在她小鼻子上蹭了下：“像熙熙一樣，喜歡穿花衣裳是吧？”
“嘿嘿……”時熙咧嘴一笑，這次已經是發自真心的笑了。
虞奶奶在門後看到這一幕，總算松了口氣，回去繼續幫時熙做衣服。
門外，虞觀岳指著一大片野草野花問時熙：“寶寶喜歡哪種花花？”
“這個，這個……”時熙一一看過去，認真選了一朵又一朵。
虞觀岳將她喜歡的花草都摘下來，然後在不擋住視野和功能的前提將，將花花草草綁在滑步車上。
風和日麗，他情緒也很平靜，難得有耐心，一點點弄得分外規整。
“哇！”時熙看著滑步車一點點穿上“花衣服”，眼睛都看直了，拍手道，“好漂亮啊！”
虞觀岳裝飾好站起身一看，發現野花野草還是太素了一點，又起身回到院子裏。
虞奶奶剛好將時熙的新衣服做好，見到他們急忙道：“寶寶，快來試試衣服，看合不合身。”
時熙去試衣服，虞觀岳從奶奶的花園裏剪了幾支開得正盛的玫瑰，裝飾幾朵在滑步車上。
做完見時熙還沒出來，便又用剩下的花草編了個花環，額前部分多插了兩朵玫瑰。
剛剛做好，時熙和虞奶奶也出來了。
奶奶的手藝沒得話說，家裏所有人都愛穿她做的衣服，平時根本排不上隊。
時熙這套是改良款旗袍，不像成人款要收腰，她這條是直筒款。顏色是非常清新的綠，泡泡袖，裙擺外面墜了一層同色的薄紗，領口袖扣衣襟處都鑲嵌著潔白的珍珠。
整體來說並沒有多特別，但細節精致細膩，恰到好處。虞觀岳眼光沒錯，時熙真是特別適合穿綠色，像剛剛化形成功的精靈寶寶。
“阿岳哥哥，好看嗎？”時熙問道，莫名有點害羞。
“非常非常好看。”虞觀岳拿著花環走過去，戴著她頭上，看起來更像精靈寶寶了。
“寶寶過來，奶奶給你拍幾張照片。”虞奶奶來了興致，回屋裏拿出相機。
保姆和虞觀岳跟在後面打下手。
時熙也不怯場，配合地在花園裏、草地上、滑步車上……擺出虞奶奶要求的姿勢。
虞觀岳幾次想說話，都欲言又止。
虞奶奶早看到了，就是不說，最後還是時熙主動道：“奶奶，我可以和阿岳哥哥一起拍照嗎？”
“當然可以。”虞奶奶這才讓虞觀岳入鏡。
虞觀岳看著時熙一身漂亮的衣服，再看自己身上因為弄那些花花草草，沾染了不少汁液，臟兮兮的，想要回去換身衣服。
“不用，你就是個設計師，穿這身正好。”虞奶奶讓時熙騎在滑步車上，虞觀岳在旁邊托著她的手，真就只是個設計師。
“哢嚓”一聲，照片定格，虞奶奶滿意地收起相機：“好，收工。”
虞觀岳：“……”
不過也確實到了午飯時間，這一上午也挺累，大家午飯都吃得挺香。
虞奶奶本就是攝影愛好者，爺爺還專門在家裏為她準備了一間暗室洗照片。
她吃過飯就忙著洗照片去了，虞觀岳則帶著時熙回到房間準備午睡。
時熙躺在自己小床上，睜著大眼睛望著虞觀岳。
虞觀岳坐在自己床上，撐著她的床沿問：“寶寶還在不開心？”
“沒有，寶寶今天很開心。”時熙也翻身坐起來，掰著手指頭數，“今天買了新車車，奶奶還做了新衣服，阿岳哥哥給我編了花環，拍了照片……反正就是很開心。”
虞觀岳捏捏她嫩嫩的臉頰，說：“那就是在想，媽媽是不是真的不愛你？”
大概沒想到他竟然會輕易猜中自己的心思，時熙不自覺瞪大眼睛，沒有否認。
“寶寶這麽可愛，媽媽怎麽會不愛你呢？”虞觀岳反問她，“你看今天那個叔叔是不是很討厭？”
時熙猶豫了一會兒，點點頭道：“嗯，他和爸爸說媽媽的壞話。”
“所以啊，你媽媽不是不愛你，是因為你爸爸總欺負她，她沒辦法才離開的。”虞觀岳說，“等媽媽有能力了，就會回來接寶寶，寶寶也希望媽媽開心對吧？”
“嗯。”時熙毫不猶豫地點頭，然後又一次求證，“媽媽真的會回來接我嗎？”
“當然會。”虞觀岳攤開手掌，掌心躺著一顆糖。
他將糖紙剝開，把糖果塞到時熙嘴裏，說：“寶寶吃顆糖再睡，夢也會很甜。”
時熙含著糖果躺下去，嘴裏含糊道：“要是能夢到媽媽就好了。”
虞觀岳看她閉上眼睛才睡下去。
時熙有沒有夢到媽媽他不知道，他自己卻夢到了。
夢裏的場景很陌生，一個年輕女孩和一個中年女人擦肩而過。女孩走出幾步忽然回頭，盯著那個女人的背影看了好一陣，那個女人始終無動於衷，女孩終於收回視線，轉身離開。就在她轉身的瞬間，那個女人也轉過頭來，看著女孩的背影，已經是淚流滿面。
夢裏沒有聲音，只有那個畫面。
虞觀岳醒過來的時候都有點懵，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做這個夢。但他莫名就知道那女孩是長大的時熙，那個女人就是時熙的媽媽。
“阿岳哥哥。”時熙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。
虞觀岳擡頭看她：“寶寶醒了？”
“嗯，我做了個甜甜的夢。”時熙迫不及待和他分享。
虞觀岳笑著問：“夢到什麽了？”
“夢到阿岳哥哥了。”時熙眼睛又彎成了小月牙，雖然阿岳哥哥就在身邊，但是夢裏見到是不一樣的開心呢。
“哥哥也夢到寶寶了。”虞觀岳將她抱下床。
下午，虞爺爺和時爺爺提前下班回來，還給時熙帶了個蛋糕。
時熙愛吃甜，開心得直拍手，兩位老人對視一眼，都松了口氣。
虞觀岳趁著時熙吃蛋糕的時候，來到書房。
時爺爺和虞爺爺正說話，見到他急忙停下來。
虞觀岳還是聽到一點，大概是說時熙爸爸做生意虧了很多錢，但始終不甘心，時爺爺想要把公司賣掉，將錢留給時熙。
“小岳找爺爺有事嗎？”時爺爺看到他急忙打招呼，“我先出去……”
“我找兩位爺爺。”虞觀岳關上門，說，“今天在商場，熙熙碰到熟人了。”
“我們已經知道了。”時爺爺說，“謝謝小岳維護熙熙。”
“我今天還聽到一些傳言。”虞觀岳說。
時爺爺一楞：“什麽傳言？”
“有人說在國外見過熙熙的媽媽，她現在過得很不好。”虞觀岳將系統的話轉述出來，“時爺爺，您知道她在哪裏，對吧？”
時爺爺頓了頓，說：“我真不知道。”
“但你們一定能查到。”虞觀岳又說。
這次時爺爺沒有反駁。
虞觀岳心裏一喜，但是也沒表現出來，努力裝作很平靜的樣子說：“熙熙很想媽媽，我不知道一個人如果沒有媽媽，要怎麽才能長大？聽說熙熙不去上學，就是因為學校裏的流言很多。今天的事情，熙熙應該不是第一次經歷吧？以後，也不知道要經歷多少次……”
時爺爺眼眶已經紅了，最後嘆了口氣：“她未必願意回來……”
“時爺爺您問過嗎？”虞觀岳問，“如果沒有，您怎麽確定她不想？你們大人，常常不都喜歡說反話嗎？她說想走，說不定其實是在等你們挽留呢？”
時爺爺一楞，他不喜歡勉強人，所以時熙媽媽說要走，他沒多問更沒有挽留。他知道自己兒子不是良人，不值得托付終生，生怕別人覺得他是在道德綁架，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敢說。
他覺得那是尊重，可如今被虞觀岳一問，他才忽然意識到，也許真是他想錯了。
時熙媽媽如果真那麽堅決想要離開，應該選擇更加決絕的方式，做到真的悄無聲息——連他都不告訴。
她選擇和他坦白，說那麽多苦衷，除了是在托付時熙，說不定還真是在等他挽留。
只可惜他還不如一個孩子想得通透，竟錯過了最佳的溝通時間。
“小岳，謝謝你，我會找到熙熙媽媽問清楚的。”時爺爺很快下定決心，“對了，你這些話是聽誰說的？他們知道熙熙媽媽在哪裏嗎？”
“不知道，當時很多人圍觀，我也沒看清具體是誰說的。”虞觀岳忽然感覺腦子裏一陣鈍痛。
系統發現被他利用，竟然氣急敗壞直接攻擊他。
但這說明它系統的信息是真的，虞觀岳嘴角忍不住往上翹。
他不想在兩位老人面前表現出來，轉身想要走出書房，腦子裏的疼痛卻忽然加劇，虞觀岳眼前一黑，暈了過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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虞觀岳雖然不上學，但他學業並沒有荒廢，每天還是會看書學習。
上午陪時熙玩了，下午他就打算用來看書做題。
時熙很懂事地坐到他旁邊：“阿岳哥哥，我跟你一起學習。”
“好。”虞觀岳給她騰出位置，又問，“你們老師教了什麽？”
時熙才上完幼兒園小班，中班才開學就遇到媽媽離開這事，還真沒學過什麽東西。
“阿岳哥哥，要不你教我寫我的名字叭。”時熙也不知道自己要學什麽，就是看到虞觀岳學習，也想跟著學，不想打擾他。
“你這個名字有點覆雜。”虞觀岳看她連筆都還不會握，有點愁，這怕是教不會。
時熙倒是不在意，又道：“那教我寫阿岳哥哥的名字也可以呀。”
虞觀岳想了想，在她的小本本上寫了個岳字：“這個就是岳字。”
寫完一擡頭，看到時熙瞪著她黑葡萄般的眼睛，人都傻了，好像在說：這可怎麽寫？
虞觀岳笑了笑，將“岳”字一筆一劃拆開來，說：“你按著哥哥的順序寫，能寫就寫，不能也沒關系，這對你來說太難了。哥哥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，也還不會寫自己的名字。”
時熙點點頭，抓著筆用力劃下一橫。
虞觀岳見她拿筆姿勢不對，起身站到她身後，伸出手來，握住她的手，耐心地教她怎麽握筆，怎麽發力。
時熙學習能力還是強，虞觀岳教了兩遍，她就握得有模有樣了。
“寶寶真棒。”虞觀岳順手給她拿了盒零食，這才坐回去看自己的書。
他以前其實很貪玩，所以學習向來講究效率，跟著爺爺奶奶住以後，因為爺爺管得嚴，他學習的時候就越發專註。
今天也不例外，做題做得投入，漸漸忘記了旁邊還有個妹妹。
等虞觀岳寫完一門功課，換下一門的時候才想起時熙，急忙扭頭看去。
小丫頭趴在桌上，臉頰粉嘟嘟的，嘴巴微微張著，眼睛卻緊緊閉著，睡得要多香有多香。
擺在旁邊的小本本上，“岳”字才寫到“丘”，前面還盡量追求橫平豎直，到後面就歪歪扭扭，看她寫字的軌跡，都能看出她實在是困得不行了。
虞觀岳有點好笑，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下她的臉蛋。
軟軟彈彈的，手感真好。
不過就一下，時熙猛地睜開眼，醒了過來，然後胡亂抹了把臉，很不好意思地說：“阿岳哥哥，我，我睡著了……我這就開始寫！”
“沒關系，我們休息一會兒再寫。”虞觀岳帶她去門外走了一圈，然後再回來。
他後面就註意到不再忽略時熙，偶爾跟她說說話，檢查一下她寫的字，帶她走動走動，她後面果然沒再犯困。
等虞觀岳寫完他的功課，時熙已經能完整地寫出一個“岳”字了，雖然依然歪歪扭扭，但確實已經很不容易了。
“寶寶真棒。”虞觀岳將她抱上秋千，“獎勵你蕩秋千。”
“好呀～”時熙開心得咯咯咯笑個不停。
結果剛坐上去，院子外就傳來一陣笑鬧聲。
是那幾個上學的孩子又回來了，他們一進來，全都跑向時熙：“熙熙妹妹，我們來了。”
時熙也挺開心，急忙從秋千上跳下來。
“寶寶你慢點。”虞觀岳看她差點摔一跤，上手扶住，“別摔了。”
“寶寶？”虞葭玉一聽，也跟著改口，“寶寶過來給姐姐抱抱。”
時熙馬上噠噠噠沖進她懷裏，笑得眉眼彎彎。
虞觀岳無奈地搖搖頭，還想說什麽，被虞皓清一把拉開。
“幹什麽？”虞觀岳不滿地看著虞皓清。
“你都跟寶寶玩一天了，該我們跟她玩了。”虞皓清將虞慕瑤塞給他，“你這麽喜歡帶妹妹，不如就帶我妹妹吧。”
昨天他們接觸下來，發現時熙還挺好相處，也不嬌氣，今天就幹脆將小一點的虞慕瑤也一並帶來了。
虞慕瑤路都還走不太穩當，被哥哥松開手後有點怕，一把抱住虞觀岳的腿。
虞觀岳：“……”
他怕那幾個沒輕沒重的撞著虞慕瑤，只好將她抱遠一點，然後一邊陪她坐著，一邊還不忘抽空瞅瞅時熙那邊。
只是他不太喜歡主動聊天，跟時熙在一塊兒也是時熙說得多。
而虞慕瑤還小，需要別人主動來哄。
兩人在一塊兒就是沈默加沈默，虞慕瑤一開始還聽話，讓坐就乖乖坐著。
但沒幾分鐘，聽到哥哥姐姐那邊時不時爆發出一陣歡快的笑聲，她這裏什麽都沒有，加上最愛的哥哥不在身邊，她眼裏慢慢就蓄起眼淚，最後“嗷”一嗓子哭了出來。
別看她年紀小，哭起來比時熙還誇張。
虞觀岳手忙腳亂地哄了一陣，毫無用處，只得將虞慕瑤又抱給虞皓清：“你這妹妹，我實在帶不了。”
虞慕瑤找到虞皓清，瞬間不哭了。
“我妹妹多乖呀，你怎麽還能把她弄哭了？”虞皓清嫌棄地搖搖頭，“肯定是你不會帶。”
虞觀岳：“……”
算了，跟他也說不清楚。
因為有更小的孩子，難免哭鬧，這一晚小院的瓦都快被掀翻了。
臨走的時候，一幫孩子七嘴八舌對時熙道：“寶寶，我們明天再來看你。”
時熙都聽不過來，一律點頭。
“明天你們就別來了，真的要被你們吵死。”虞觀岳忽然在旁邊道。
虞家的孩子當然知道虞觀岳在生病，時熙來之前他就是怕吵，才沒去上學的。
這時候他這樣說，大家也不敢跟他對著幹，只得改口道：“那我們周末再來。”
虞皓清聲音尤其大：“寶寶，四哥周末帶你去騎車車。”
時熙還是軟乎乎地應“好”。
虞觀岳微微皺眉，倒是沒再說什麽。
第二天，吃過早飯，虞觀岳就對家長們道：“今天我想帶寶寶去商場玩。”
他已經挺長一段時間不願意去人多的地方了，現在主動要出門，家裏大人開心得不行，自然答應。
虞觀岳去的是附近的商場，進門就直奔賣兒童自行車的店。
店裏好多自行車，各種款式，各種顏色。
不過，虞觀岳詢問過後才知道，小孩子最好不要太早騎自行車，倒是可以騎滑步車。
雖然時熙最喜歡的是自行車，但沒有自行車，滑步車她也很喜歡，最後挑了一輛粉藍色的滑步車，在商場就忍不住騎上了。
“寶寶小心，別撞到人。”保姆去了洗手間，虞觀岳急忙跟上，同時眼睛四處張望，正在想接下來去哪裏，就聽到有人在喊“熙熙”。
虞觀岳扭頭一看，是一對中年男女，看起來像夫妻。男的西裝革履，梳著油膩膩的大背頭，女的打扮更是誇張，像恨不得把錢直接穿身上。
兩人身後還跟了兩個保鏢模樣的人，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，看得出來應該很有錢。
他倆看時熙的眼神，莫名讓虞觀岳不舒服，頓時就警惕起來。
時熙聽到聲音，停下車車開心地回頭，看清他倆的模樣後，瞬間抿緊嘴唇沒吭聲，臉上的笑模樣也消失不見。
虞觀岳猜這兩人應該不是什麽好東西，說不定以前還欺負過時熙，想要帶著時熙離開。
可就在這時候，男的又開口了：“熙熙，你怎麽不叫人呢？媽媽都不要你了，你還能玩得這麽開心？一看就是沒良心的……”
“算了，老公。”女的挽著男的胳膊，嬌聲嬌氣地說，“沒媽教的孩子是這樣……”
時熙不會反駁，眼眶裏又蓄滿了淚水，虞觀岳擋在她面前，冷冷道：“就你們這素質，才是沒媽教！不然你媽怎麽沒教你尊老愛幼？不要隨便道人長短？”
“哪裏來的死小孩！這麽沒有禮貌！”女的反駁不了他，頓時大怒，叫囂道，“你是誰家的小孩？你家大人呢？今天一定要找你家大人要個說法，什麽玩意兒！這小丫頭沒媽是事實，我說的哪一句不是實話……”
她聲音大，語速又快，虞觀岳他們根本插不上話。
時熙甚至都聽不清她到底說了什麽，但這不妨礙她難受，小嘴咬得再緊，眼淚也忍不住往下掉。
虞觀岳將她摟在懷裏，捂住她的耳朵。
就在這時，一個溫柔的女聲傳過來：“那我孫子說你們沒素質，難道不是事實？”
這聲音也不多大，語氣不徐不疾，甚至堪稱平和，但莫名就有股威懾力，壓過了女人的咆哮。
周圍逛街的人早圍成一圈在看戲，聞聲轉頭看去。
來人個子並不高大，也不年輕，穿一身剪裁合體的旗袍，身上沒有多餘裝飾，只戴了對白玉耳環。但儀態端方，舉手投足間貴氣十足，像從畫像中走出來的貴族大小姐。
圍觀人群不自覺讓開一條道。
“奶奶。”虞觀岳也松了口氣。
虞奶奶走上前來，摸了摸兩個孩子的腦袋，這才擡眸註視著面前這對男女。
她是跟兩個孩子一起出來的，因為做衣服的布料還差一點，就去二樓買布料了。
都在同一家商場，虞觀岳以前經常來這裏玩，又有保姆帶著，誰也沒想到會出這種意外。
“你就是家長？”剛才那女的見到虞奶奶也楞了下，這會兒回過神來更加不爽，剛才圍觀的人對她指指點點，現在對這個女人倒是客客氣氣，於是繼續罵道，“教出這種熊孩子，也不怕遭報應……啊！你幹嘛打我？！”
打她的人卻是她老公，男人生氣道：“丟人現眼的玩意兒！快閉嘴！”
然後轉頭對著虞奶奶道：“虞夫人，對不起，我老婆不懂事……”
“哪個虞夫人？”那女的很不服氣地問。
男的低聲道：“還能有哪個虞夫人？南虞集團。”
女的一下就呆住了，囂張氣勢瞬間弱下去：“對不起，虞夫人，我不知道……”
“你倆應該跟兩個孩子道歉。”虞奶奶打斷他們，“尤其是熙熙。”
“對不起，虞少爺，對不起，熙熙，都是叔叔亂說的，原諒叔叔好嗎？”男的也挺豁得出去，還打了自己一巴掌。
嚇得時熙抖了下。
“算了，走吧。”虞觀岳被他們搞得煩死了，帶著時熙從人群離開。
虞奶奶跟著走了兩步，又回頭道：“遇事就打自己老婆的男人，也不見得有多懂事。”
說完轉身就走。
然後就聽到身後安靜了一瞬後，那女人氣焰又囂張起來，開始對自家老公破口大罵。聽動靜，後面甚至打起來了。
虞奶奶也沒回頭看，快步跟上虞觀岳和時熙。
時熙已經止住了眼淚，但肉眼可見情緒依然低落。
原本還說再去玩玩，現在這情況，只好先回家。
時熙一路上都沒怎麽吭聲。
虞奶奶想要安慰她，結果剛喊了聲“寶寶”，熙熙就朝她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。
只是人還小，到底沒能做到太自然，笑得有點勉強，但粉飾太平、不想讓人擔心的意思已經很明顯，董事得讓人心疼。
虞奶奶輕嘆一口氣，摸摸她的腦袋，還是將這個任務交給了虞觀岳。
她不說虞觀岳也不會忽略時熙的情緒，不過他沒有直接言語安慰，而是對時熙道：“寶寶，帶上你的新車車，我們出去給它打扮打扮。”
“車車還能怎麽打扮啊？”時熙一直抱著她的新車車，嘴上一邊問，已經一邊跟著虞觀岳朝門外走了。
虞觀岳來到門外的路邊，才說：“當然是給它穿漂亮的衣服了，你說車車會不會喜歡？”
“肯定會。”時熙堅定地點頭。
虞觀岳手指在她小鼻子上蹭了下：“像熙熙一樣，喜歡穿花衣裳是吧？”
“嘿嘿……”時熙咧嘴一笑，這次已經是發自真心的笑了。
虞奶奶在門後看到這一幕，總算松了口氣，回去繼續幫時熙做衣服。
門外，虞觀岳指著一大片野草野花問時熙：“寶寶喜歡哪種花花？”
“這個，這個……”時熙一一看過去，認真選了一朵又一朵。
虞觀岳將她喜歡的花草都摘下來，然後在不擋住視野和功能的前提將，將花花草草綁在滑步車上。
風和日麗，他情緒也很平靜，難得有耐心，一點點弄得分外規整。
“哇！”時熙看著滑步車一點點穿上“花衣服”，眼睛都看直了，拍手道，“好漂亮啊！”
虞觀岳裝飾好站起身一看，發現野花野草還是太素了一點，又起身回到院子裏。
虞奶奶剛好將時熙的新衣服做好，見到他們急忙道：“寶寶，快來試試衣服，看合不合身。”
時熙去試衣服，虞觀岳從奶奶的花園裏剪了幾支開得正盛的玫瑰，裝飾幾朵在滑步車上。
做完見時熙還沒出來，便又用剩下的花草編了個花環，額前部分多插了兩朵玫瑰。
剛剛做好，時熙和虞奶奶也出來了。
奶奶的手藝沒得話說，家裏所有人都愛穿她做的衣服，平時根本排不上隊。
時熙這套是改良款旗袍，不像成人款要收腰，她這條是直筒款。顏色是非常清新的綠，泡泡袖，裙擺外面墜了一層同色的薄紗，領口袖扣衣襟處都鑲嵌著潔白的珍珠。
整體來說並沒有多特別，但細節精致細膩，恰到好處。虞觀岳眼光沒錯，時熙真是特別適合穿綠色，像剛剛化形成功的精靈寶寶。
“阿岳哥哥，好看嗎？”時熙問道，莫名有點害羞。
“非常非常好看。”虞觀岳拿著花環走過去，戴著她頭上，看起來更像精靈寶寶了。
“寶寶過來，奶奶給你拍幾張照片。”虞奶奶來了興致，回屋裏拿出相機。
保姆和虞觀岳跟在後面打下手。
時熙也不怯場，配合地在花園裏、草地上、滑步車上……擺出虞奶奶要求的姿勢。
虞觀岳幾次想說話，都欲言又止。
虞奶奶早看到了，就是不說，最後還是時熙主動道：“奶奶，我可以和阿岳哥哥一起拍照嗎？”
“當然可以。”虞奶奶這才讓虞觀岳入鏡。
虞觀岳看著時熙一身漂亮的衣服，再看自己身上因為弄那些花花草草，沾染了不少汁液，臟兮兮的，想要回去換身衣服。
“不用，你就是個設計師，穿這身正好。”虞奶奶讓時熙騎在滑步車上，虞觀岳在旁邊托著她的手，真就只是個設計師。
“哢嚓”一聲，照片定格，虞奶奶滿意地收起相機：“好，收工。”
虞觀岳：“……”
不過也確實到了午飯時間，這一上午也挺累，大家午飯都吃得挺香。
虞奶奶本就是攝影愛好者，爺爺還專門在家裏為她準備了一間暗室洗照片。
她吃過飯就忙著洗照片去了，虞觀岳則帶著時熙回到房間準備午睡。
時熙躺在自己小床上，睜著大眼睛望著虞觀岳。
虞觀岳坐在自己床上，撐著她的床沿問：“寶寶還在不開心？”
“沒有，寶寶今天很開心。”時熙也翻身坐起來，掰著手指頭數，“今天買了新車車，奶奶還做了新衣服，阿岳哥哥給我編了花環，拍了照片……反正就是很開心。”
虞觀岳捏捏她嫩嫩的臉頰，說：“那就是在想，媽媽是不是真的不愛你？”
大概沒想到他竟然會輕易猜中自己的心思，時熙不自覺瞪大眼睛，沒有否認。
“寶寶這麽可愛，媽媽怎麽會不愛你呢？”虞觀岳反問她，“你看今天那個叔叔是不是很討厭？”
時熙猶豫了一會兒，點點頭道：“嗯，他和爸爸說媽媽的壞話。”
“所以啊，你媽媽不是不愛你，是因為你爸爸總欺負她，她沒辦法才離開的。”虞觀岳說，“等媽媽有能力了，就會回來接寶寶，寶寶也希望媽媽開心對吧？”
“嗯。”時熙毫不猶豫地點頭，然後又一次求證，“媽媽真的會回來接我嗎？”
“當然會。”虞觀岳攤開手掌，掌心躺著一顆糖。
他將糖紙剝開，把糖果塞到時熙嘴裏，說：“寶寶吃顆糖再睡，夢也會很甜。”
時熙含著糖果躺下去，嘴裏含糊道：“要是能夢到媽媽就好了。”
虞觀岳看她閉上眼睛才睡下去。
時熙有沒有夢到媽媽他不知道，他自己卻夢到了。
夢裏的場景很陌生，一個年輕女孩和一個中年女人擦肩而過。女孩走出幾步忽然回頭，盯著那個女人的背影看了好一陣，那個女人始終無動於衷，女孩終於收回視線，轉身離開。就在她轉身的瞬間，那個女人也轉過頭來，看著女孩的背影，已經是淚流滿面。
夢裏沒有聲音，只有那個畫面。
虞觀岳醒過來的時候都有點懵，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做這個夢。但他莫名就知道那女孩是長大的時熙，那個女人就是時熙的媽媽。
“阿岳哥哥。”時熙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。
虞觀岳擡頭看她：“寶寶醒了？”
“嗯，我做了個甜甜的夢。”時熙迫不及待和他分享。
虞觀岳笑著問：“夢到什麽了？”
“夢到阿岳哥哥了。”時熙眼睛又彎成了小月牙，雖然阿岳哥哥就在身邊，但是夢裏見到是不一樣的開心呢。
“哥哥也夢到寶寶了。”虞觀岳將她抱下床。
下午，虞爺爺和時爺爺提前下班回來，還給時熙帶了個蛋糕。
時熙愛吃甜，開心得直拍手，兩位老人對視一眼，都松了口氣。
虞觀岳趁著時熙吃蛋糕的時候，來到書房。
時爺爺和虞爺爺正說話，見到他急忙停下來。
虞觀岳還是聽到一點，大概是說時熙爸爸做生意虧了很多錢，但始終不甘心，時爺爺想要把公司賣掉，將錢留給時熙。
“小岳找爺爺有事嗎？”時爺爺看到他急忙打招呼，“我先出去……”
“我找兩位爺爺。”虞觀岳關上門，說，“今天在商場，熙熙碰到熟人了。”
“我們已經知道了。”時爺爺說，“謝謝小岳維護熙熙。”
“我今天還聽到一些傳言。”虞觀岳說。
時爺爺一楞：“什麽傳言？”
“有人說在國外見過熙熙的媽媽，她現在過得很不好。”虞觀岳將系統的話轉述出來，“時爺爺，您知道她在哪裏，對吧？”
時爺爺頓了頓，說：“我真不知道。”
“但你們一定能查到。”虞觀岳又說。
這次時爺爺沒有反駁。
虞觀岳心裏一喜，但是也沒表現出來，努力裝作很平靜的樣子說：“熙熙很想媽媽，我不知道一個人如果沒有媽媽，要怎麽才能長大？聽說熙熙不去上學，就是因為學校裏的流言很多。今天的事情，熙熙應該不是第一次經歷吧？以後，也不知道要經歷多少次……”
時爺爺眼眶已經紅了，最後嘆了口氣：“她未必願意回來……”
“時爺爺您問過嗎？”虞觀岳問，“如果沒有，您怎麽確定她不想？你們大人，常常不都喜歡說反話嗎？她說想走，說不定其實是在等你們挽留呢？”
時爺爺一楞，他不喜歡勉強人，所以時熙媽媽說要走，他沒多問更沒有挽留。他知道自己兒子不是良人，不值得托付終生，生怕別人覺得他是在道德綁架，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敢說。
他覺得那是尊重，可如今被虞觀岳一問，他才忽然意識到，也許真是他想錯了。
時熙媽媽如果真那麽堅決想要離開，應該選擇更加決絕的方式，做到真的悄無聲息——連他都不告訴。
她選擇和他坦白，說那麽多苦衷，除了是在托付時熙，說不定還真是在等他挽留。
只可惜他還不如一個孩子想得通透，竟錯過了最佳的溝通時間。
“小岳，謝謝你，我會找到熙熙媽媽問清楚的。”時爺爺很快下定決心，“對了，你這些話是聽誰說的？他們知道熙熙媽媽在哪裏嗎？”
“不知道，當時很多人圍觀，我也沒看清具體是誰說的。”虞觀岳忽然感覺腦子裏一陣鈍痛。
系統發現被他利用，竟然氣急敗壞直接攻擊他。
但這說明它系統的信息是真的，虞觀岳嘴角忍不住往上翹。
他不想在兩位老人面前表現出來，轉身想要走出書房，腦子裏的疼痛卻忽然加劇，虞觀岳眼前一黑，暈了過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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